的子弹不知不觉穿透了他的头颅,像烟花一样炸开,白色的脑浆与红色的血液泼洒在草间、衣服上。
唯剩一只眼珠孤零零地躺着,眼中惊奇尚未散去。
“我还活着呢!”
蓝桥踩在他的尸体上,抬手又补了几枪。
我脱离控制后,忍着痛楚走过去,蹲下抱起虚弱的婴儿。
对蓝桥的复活我有些愕然,我没用逆转,仅仅是下意识修复了蓝桥的伤口。
以为她早已经死去,眼下她却生龙活虎,宛若新生。
我似乎明白了什么,平稳的心跳乍然狂烈起来,抿着唇,最终只语焉不详地问“是你吗?”
蓝桥向我走近,蹲在他面前,轻声道“嗯。
我大概是……第一个诞生异能的人。”
“我这具躯体死于肺炎。”
蓝桥看着他,“我成为‘她’之后,病好了一些,却不能完全治愈。”
她的异能是“永生”,她可以换无数个躯体,但她的记忆始终存在,并继承他人记忆与异能。
假使躯体有无可逆转的外在损坏,那她不再可以使用。
眼睫遮住眼底情绪,我心里泛上来说不清的苦涩,呼吸有一刻窒住,千言万语堵在喉咙口,隔了十年的相逢,我总觉得那不是我们的第一次共处,熟悉与生俱来,缠绕着两个人的感官。
最终我低声说了句“你活着,就好。”
怀中的婴儿呼吸愈渐微弱。
他又深深看了一眼蓝桥,将手轻轻放在婴儿稚嫩的额头上,温暖的光芒溢出,恰如此时蓝桥琥珀般的双眸,他将这一切都记着。
天边渐泛鱼肚白,黎明的曙光越过山头,透过层叠花树,洒下稀薄的光。
蓝桥明白我眼神的意义,懂得我的所作所为,她伸出手,只落在我的面颊上,五官一如当年,青涩褪去,多了些成熟。
我静静的,呼吸放缓,唇部苍白,而婴儿的气息却逐渐趋向平稳,小脸愈加红润。
我的异能对即将死亡的人有一次逆转机会。
可是只有我知晓,“逆转”,99%的情况是以一命换一命。
机会只有一次,就如生命仅有一条。
这是我在失去她的每个日夜里第一个产生的异能。
但,现在我把机会赠予稚儿,让他拥有生的希望,于死亡之上开出璀璨的花。
我呼吸渐弱,血液疾速流失,几乎什么都感知不到了,蓝桥在我即将闭上眼时,凑近,唇贴上我的脸颊,轻轻触碰,如蜻蜓停留水面,又沉重得像装了千万根羽毛。
她贴着我的唇,泪珠顺着面颊滑下,她喃喃着,像是说给我听。
只有三个字。
足够了。
我闭上眼,陷入梦乡之中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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