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 不緋怒殺高必昌
突然,涯序背後的廂房傳出了一陣摔桌砸碗的聲音,向風清從涯序驚訝的眼神中走了出來,淡淡地喚了老鴇來。
老鴇心滿意足收了一沓銀票正笑眯眯地送向風清下樓,高必昌見着人出來了就忙往樓上趕,擦肩而過時向風清故意說了一句:「雷媽媽的人還需**啊。」
老鴇眼球一震十分驚恐,推開了高必昌就往不緋的房間沖,推開門便跌坐在了門口。
高必昌趕來見着頭髮散落衣裳零碎的不緋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,甚至是一種可怕的原始**湧現在他的眼中。
不緋永遠記得她的十五歲,時隔八年,她把當年她痛苦不堪的模樣重現在了高必昌的眼前。
向風清和涯序出了門之後便繞到了春熙樓後,兩人向上望着那間廂房等着不緋給他們信號。
「不緋姑娘一點法術都不會,那人可是有底子的。」涯序聽了向風清和不緋的計劃後很是擔心
「不緋在這八年,不僅等的是高必昌,等的也是一個能幫她一把的人,不管成不成我得讓不緋去做。」向風清重新束回了馬尾把耳飾收回了袖口「那個藤戒是我祖父特意給我的,小時候護我身的就是它,只要不緋能護住自己一刻我們就有機會。」
廂房裡突然就滅了燈,忽然猶如薄霧的青色亮光一閃!
「藤戒。」
就在高必昌德雙刀揮向不緋的那刻,涯序的劍已經擋開了刀尖。
涯序與高必昌交手,向風清扶起了不緋。
不緋朝向風清點點頭示意,手心裏放着的是一個十字結刀穗。
「臭婊子,敢串通他們偷老子玉牌!」高必昌破口大罵道
果然是這個。
高必昌因刀穗分了神,涯序趁機傷了他雙膝經脈,高必昌跌坐在了地上。
眼見高必昌瘋魔了正要施法暗傷床邊坐着的不緋,涯序眼疾手快將劍出鞘反手一插,把高必昌的手腕釘在了地板上。
「不緋姑娘沒事吧?」
不緋搖頭:「多謝公子關心。」
向風清接過不緋遞過來的刀穗,在手上幻化成了金邊玉牌。
高必昌躺在地上哀嚎,一邊對着不緋辱罵:「你個爛貨,竟然不懷好意接近我!枉費老子花錢來這春熙樓睡你,你就應該免費被老子睡,八年前就應該把你弄死!」
涯序反手封了高必昌的嘴。
向風清正想開口安慰不緋時,不緋卻開了口。
「八年前,他的雙刀上只掛了一個這樣的刀穗。」不緋站了起來,慢慢地朝扭曲的高必昌走去。
「八年前,我拿着給阿娘買的葯回家時,你在路邊低頭找這個刀穗,你說是你阿娘死前留給你的,親手給你編的。我想起了我的阿娘。我說我要急着回家,阿娘在等葯。你便說你會醫術,找到刀穗可以一起去救我阿娘。」不緋提起了掉在一旁的刀,高必昌驚恐地往後挪動,像一隻絨毛豎起的噁心的蟲。
「我找到了刀穗,朝你開心地揮手,我以為我的阿娘有救了,你的阿娘也能高興了。」
不緋舉刀,一刀砍在腿上
「八年前,我的阿爹。」
一刀砍在手臂
「我的阿娘」
一刀砍在肩膀,一刀砍在肚子,再一刀砍向了胸口。
高必昌已經怒目圓睜,口吐鮮血。
不緋讓涯序解開了高必昌的嘴。
「你...這個...爛....」
不緋笑了一聲:「爛?哈哈,爛到這個地步就不怕爛了。」
最後一刀不緋插向了高必昌的雙腿中間。
高必昌死了。
不緋虛脫地跌坐了下來。
忽然,她笑了起來。
後來又小聲地埋在高必昌的屍體上哭了。
她,沒有可以恨的人了。
門外的春熙樓熱鬧如集市,糜亂的香和嘈雜的笑聲通過門縫擠進這個黑暗的廂房裡。春熙樓里的紅光啊,透過糊窗的明紙鋪到了攤開在地板的血跡上,猶如一張薄紗披在微微抖動的不緋身上。
轉眼天快要亮,黑夜換成了藍色的薄霧。
春熙樓也漸漸安靜了。
這麼鬧一番,紅回鎮已經不宜久留了,尤其是向風清還是被追捕的人。向風清和涯序準備往柳葉林趕去。
不緋收拾了一下自己的妝容和服飾,悄無聲息地把向風清他們送出了春熙樓。
天要微微亮了。
「原來,清晨的山這麼好看。」不緋陪着向風清和涯序沿着河堤走
涯序對着兩位姑娘倒着走說:「是啊,不緋姑娘以後可以多來看看其他的東西,世上還有更好看的呢。」
不緋微笑着向涯序點點頭沒有說話。
涯序大咧咧地走在了前面。
向風清輕輕挽住了不緋,輕聲說到:
「一念消散了...可是,我更希望姑娘你活着。」
不緋略微震驚得看向向風清,後又平靜了下來笑了笑說:「八年前,他說他一定會找到玉牌,去鬼集找到起死回生的靈藥復活他的阿娘。我問他阿娘是怎麼死的,他說被打死的。」
「他說,他爹會帶不同的女人回家,她阿娘每次都會挨打,最後這次是他殺了春熙樓的**,他娘為了護住他死的。他復活了他阿娘就要來殺了春熙樓里所有人。」
「所以你才來了春熙樓對嗎?」
「長見姑娘,你很聰明。」不緋在轉角的戲台前停了下來:「我對你們撒謊了,我被郎中先生救回來之後就自己進了春熙樓,我在這等了八年。郎中先生勸我,可是我怎麼能若無其事地活下去呢。」
不緋登上了戲台,戲台兩旁的帷幕被晨風吹得飄動。
空曠的戲台上只孤孤地坐着她一個人。
向風清在旁邊尋到了一個缺腳的凳子,整理好了衣裳端正地坐在了下面。
「後來我對他說,人死不能復生,你阿娘會知道你的孝心的」不緋架起了琵琶:「我說:你別傷心了。」
不緋無聲地笑了,彷彿是在嘲笑那天的自己。
涯序見兩人沒跟上,回到戲台前盤腿在向風清旁邊的草坪上坐下了,並沒多問。
不緋溫柔地看着向風清,現在的她彷彿一個相熟姐姐一般
「你以後要小心,善心要收好了,不要...」不緋哽咽說:「不要像我一樣做錯了。」
可是善怎麼就是錯了呢。
她又哪裡錯了呢。
不緋彈起了琵琶,眼淚無聲地從臉頰滑落。
晨曦的藍色淡去朝陽隨着哀怨琵琶聲爬了上來,朝陽露頭時琵琶也收了尾聲。
「走吧,天大亮了該不方便了。」不緋笑着說
「琵琶很好聽」
「我認真學的。不是為了報復他。」
「嗯,琵琶很好聽。」向風清說了一樣的話。
不緋笑了笑點點頭。
這是不緋第一次為聽眾彈琵琶,也是第一次為自己彈琵琶。她喜歡的晨風撩動了垂在耳邊的發,這個的清晨她能彈一次沒有厭惡的男人歡呼聲的琵琶。
不緋叫住了向風清
「長見姑娘,你看過的外面...是什麼樣的?」
向風清沒有回頭:「山為幕,地為台。姑娘可只因盡意彈奏琵琶。」
還有一句:有機會你要去看看。向風清沒能說得出口,這對不緋來說已經是一種虛話了。
身後的琵琶聲又響了起來,是一曲歡快的琵琶。
這一曲琵琶不僅是為了給向風清他們送行,也是不緋對下次生命的希冀吧,她多羨慕向風清的十五歲啊。她用這一曲琵琶來相送和她八年前一般大小的姑娘,來送另一個她羨慕的她。
下次不做不緋了,只做背着琵琶往前去的圓意。
向風清**眼眶,深吸了一口氣大步往前走了。
涯序回頭看了一眼笑着的不緋,伸手攬住了向風清的肩膀,緊緊地握了握,依然沒有多說。
向風清和涯序越走越遠,琵琶聲並沒有停,直到遠到嘈雜的集市生活的聲音蓋過了它。